【明報專訊】多少個晚上,他們手牽着手踏遍中環,都爹利街的石板樓梯附近,一名外國樂手總在那裏吹奏色士風。身旁女友因樂手吹奏的《傻豹》主題曲而傾倒,「如果你能學他般吹奏,我一定好感動!」這一個願望,張新龍牢記了30年。當日撒嬌女友成了妻子,30年來他為養妻活兒疲於奔命,承諾未有兌現,妻子卻在一年半前先走一步。年近耳順的他再拾起樂器加入「男爵樂團」,夜半躲在公園練習,今天終能踏上舞台,「讓她在天上看看老公幾『威水』!」
男爵樂團是信義會去年籌備的樂團,團員全是50歲至65歲的男士,樂團是他們追夢的舞台。自去年中起,張新龍一周總預留數天練習。雖然因天生牙齒不齊,張新龍暫時只能吹奏長笛,但他的喜悅已不言而喻。
未忘《傻豹》 望償亡妻夙願
連牧童笛都沒碰過,也不懂五線譜為何物的他,去年首次拿起長笛,單是要讓「吹氣」成功發聲,已練習了3個星期,一切只為了當日一個承諾。「可能她當時只是隨口說說,但我一直記在心上。」他更不時到公園練習,既思念亡妻,亦讓工作後忟憎的心安定下來,「吹些慢節奏的,把氣吹出來。」
原來一對子女從不知父親學長笛。「我怕說了,學不成便很醜!這就是爸爸的心聲!」他笑道。畢業演奏會上,兒子一直拿着手機拍攝。張新龍說,這夜會告訴子女這一承諾,也一顯爸爸威風。「所謂臨老學吹打,又要跟年輕的拼過,如今我加入男爵樂團,他們也不夠我拼!」而長笛,只是他的第一步,他的終點設在亡妻情傾的那首《傻豹》主題曲,「長笛始終吹不出那味道!」
厭倦物質生活 「這裏有Brotherhood」
張新龍的團友,還有65歲的龔鏡泉。想當年,他是少年版《天與地》的結他手和電子琴手,常到油麻地家附近的菲律賓樂師處偷師,又會到富有同學家中「夾Band」,畢業後為口奔馳,結他便擱在一旁。他2000年回流香港,朋友圈子流於物質,「講飲講食講旅行,總之是花費的」。他近年偶而在家重拾鼓樂,去年機緣巧合下接觸「男爵」。「好有貢獻感,會互相提點,有一種Brotherhood(手足之情)。」這夜登台,龔鏡泉妻兒齊齊到場,「妻子當年是我小粉絲!」他滿足笑道。
年費6000再招80人
「曾有長者跟我說﹕『我們是野生動物!不要叫我們入動物園(長者中心)!』」信義會助理總幹事陳靜宜笑言,中心職員總是體貼提醒「阿伯小心慢慢行、廁所在那邊!」但其實新一代男性並不接受這一套。信義會早前訪問204名50歲至65歲人士,他們大多曾接受教育、在職場累積豐富經驗,尤其是男性,大專以上程度的佔了三成,且不愁「零用錢」。
陳靜宜續指,不少男士表示,到了這年紀後,尤其是退休後,開始與原有的工作圈子抽離,且男士較不擅交際,很容易自我隔離,故想到透過樂團組織這班「金齡」男士,收費每年約6000元。樂團去年成立後約80人參加,不少人更是首次接觸音樂,而中途因病退出者只有數人,今年將開進階班,並再加開約80個名額招募新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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